一
"他t的,不打了,老子起手七对吊二饼,不胡不说,还给庄家点一炮,不打了..."杨飞气的把牌一推,起身便走.
"再玩一会儿嘛!好不容易趁过年大家凑到一块儿,你一走,我们三缺一,又玩不成了..."好友高明建拦住他,劝道.
"去去去,找别的哪个倒霉蛋陪你们几个玩去,老子过个年,打几场麻将输几场,昨天二百一,今天三百八,圈圈都跟砸碳的一样--黢黑!不打了!"说完,头也不回地出了厅门.
正月初四.
街头不时传来的鞭炮声,暗红色的光线透过灯笼描出的一份朦胧的喜庆,使人依然能感觉到那浓浓的年味儿.
杨飞一个人走在街上,不想回家陪电视一起无聊,又无处可去,只好漫无目的往前走.
或许是因为心里比较烦的缘故,杨飞点燃了一支烟,随着烟慢慢渗入胸膛,一种莫名的快意和舒坦从意识里传来,精神也逐渐开始放松.
点燃第二支烟的时候,杨飞吐了两个烟圈儿.
看着它们慢慢向空中飘去,不知为何,杨飞总觉得它们让他想起了什么.
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嘴里嘟囔了一句:
"t的,二饼..."
二
十年梦远.
如果不是十年前在火车上的相遇,杨飞真的可能不知道自己会错过些什么,而当这些清晰如昨的故事又一次浮现在脑海之际,杨飞不禁问自己mm这些都是真的吗?
"旅客同志们请注意,列车前方到站汉中车站,要下车的旅客请携带好随身物品,准备下车..."列车的喇叭传来广播员亲切的声音,随即,车开始减速,缓缓停下.
杨飞从车窗里探出头,看着窗外站台上很多同龄人拎着箱子,在年长者的陪伴下匆忙挤上车,隐约猜到他们大概和他一样,都是奔向各个学校的学生.
杨飞的父亲目不转睛地盯着行李架上的包裹,生怕一不小心被人"顺"走.也难怪,杨飞长这么大头一次出这么远的门,年轻人好奇心重,爱看新鲜,车上人来人往,还真容易丢东西.包里的东西虽然不值几个钱,但都是些必需品,一旦丢了,大人跟着孩子一块儿着急.
一想起孩子,杨飞的父亲脸上不禁露出几分笑意.这孩子虽然从小不太听话,但学习上从没让父母费半点心,各门功课全优,总成绩从没下过年级第二名.那时侯,国家依然实行统一招考统一分配制度,身处农村的孩子早早就在父母的谋划中知道了自己一生的方向:初中毕业考上中专由国家分配工作,考不上mm哼!家里的锄头耙早就准备好了,安上去就可以了.
儿子的成绩没让当父亲的失望,可上什么学校却让当父亲的犯了难,听街上摆摊算命的王瞎子说,杨飞这小子命中注定当老师,不如让他上师范.老杨一想也对,老师工作稳定,一年两个假期还能帮家里干点杂活,谁知杨飞死活不乐意,无论怎么劝,也不去参加师范学校例行的面试.老杨动了气,冲杨飞吼道:"那你将来想干啥?"
"修堰!免得你和妈妈两个一到天旱跑那么远挑水淋菜,肩膀都挑肿..."
杨飞一番话说的老杨心头一热,转念想想儿子大了终究要走自己的路,再说那也是造福乡里光宗耀祖的好事,便由着杨飞的性子,报了杨凌水校.没想到,还真的考上了,喜的老杨喝醉了酒差点掀了王瞎子的摊子.
"叔叔,这两个位子有人坐吗?"
老杨抬头一看,原来对面两个座位不知什么时候空了,一个带眼镜的男孩,和杨飞一般年纪,一手提着箱子,一手扶着一个中年女人,正眼巴巴地望着自己.老杨一想都是出门在外的人,行个方便也没啥,便道:"没人,你们坐吧!"
"谢谢,谢谢...咳咳...咳..."那中年女人忍不住咳嗽,脸色苍白.
扶她的男孩忙说:"妈,你先坐下,我去给你倒水."
说完拿着杯子朝列车员而去.
"妹子,你这是往哪儿去?"老杨问.
"我送孩子去杨凌上学,你呢?大哥!"中年女人说.
老杨一听,笑了:"我也是啊,娃儿考上了杨凌水校,我送他去报名!"
"你孩子也是水校的?!我的孩子也是啊,他是水建4班的,你的孩子呢?"
"巧了,巧了,我的娃儿也是的啊!原来他们是一个班!杨飞,快来,这个姨的娃儿是你一个班的..."老杨叫杨飞.
说话间,带眼镜的孩子端了一杯水回来.
中年女人给孩子说明了原由.
杨飞和带眼镜的孩子互相盯着对方仔细端详,仿佛能从对方脸上看出字来.
"我叫陈尔兵,14岁,你呢?"带眼镜的孩子问.
"杨飞,我也14岁,我们一年的,都属狗..."
"这下好了,路上有伴了,你是几月出生的..."
......
两人的话题渐渐多了,越谈越投机.
不知何时,列车又行在了路上.
三
半夜,陈尔兵的母亲又咳嗽了.陈尔兵给她取了两片止痛药,喂她喝下.
"妹子,你身体好象不太好,是不是病了?"老杨在一旁问道.
"唉...不瞒大哥,我这是肺炎,不知是什么时候得了这病,折磨人啊,半死不活的..."
"莫怕,大妹子,人一辈子谁没有个头痛脑热的,找医生看看,吃点药就好了!"
"这病难治啊...再说我家里mm算了,不说了."尔兵的母亲欲言又止.
那一年,西康铁路还是某位工程师手中未完成的图纸,去杨凌只能由安康上火车经汉中取道宝成线至阳平关转陇海铁路到达.当时的杨凌还不是国家农业高新技术开发区,远没有今日繁华,仅能算是中国版图上一个不起眼的小镇.由此,在杨凌停靠的客运列车少的仅有两个车次.对此,杨飞记忆犹新,因为那些痛苦的记忆不堪回首.
第一个学期结束放寒假,杨飞和陈尔兵在那趟车上知道了中国的人口现状和所谓的民工潮:在9号车厢的厕所旁边密不透风的人群中,陈尔兵从杨凌上车一直站到汉中,几乎没有办法挪动一下脚步;杨飞更惨,从杨凌一直站到安康终点站,历时16个半小时,一包方便面装在兜里,被挤成粉碎都没有从口袋里取出来吃上一口.
所以,时至今日,杨飞依然记得那两个车次,甚至当时的开车时间:637次,由安康开往西安,在安康13点42分开车;638次,由西安开往安康,在杨凌11点23分到站,11点26分开车.
"旅客同志们请注意,列车前方到站杨凌车站,要下车的旅客请携带好随身物品准备下车..."
黎明时分,列车广播员又开始工作了.
北楼4m17# 宿舍.
杨飞和陈尔兵进去的时候只剩下两个上铺.两个下铺被先来的李东阳和刘俊占了.
杨飞选择了临门的上铺,另一边的上铺紧靠着灯绳,陈尔兵在此安营扎寨.
办完入学手续和其他一些琐碎,老杨和陈尔兵的母亲乘当天中午的火车原路返回.
杨飞和陈尔兵一直送到列车不见影子才回转.
车启动的那一刻,杨飞看见陈尔兵的镜片后面闪过晶莹的泪花...
也许是在火车上颠簸了十几个小时的缘故,那一晚,杨飞和陈尔兵显得特别疲惫.
八点半,杨飞就冲陈尔兵说:"尔兵,拉灯!"
四
老杨以为自己这一趟杨凌之行时间虽然短暂,但该安排的都为杨飞安排好了,可有时候事情偏偏这么不巧.交了各种各样的费用,老杨手里头还有两千多块钱,这其中除了返程的路费,剩下的就是杨飞的生活费.出于安全方面的考虑,老杨觉得杨飞身上揣着这么多钱不合适,便带着杨飞去了临近学校的一家银行给杨飞存了两千块钱,让他按月支取.杨飞一边听老杨嘱咐,一边却这里瞅瞅那里望望,不小心错过了一个重要环节mm银行户头的密码.老杨也因为返程火车的时间将至,匆忙中以为杨飞已记住了,便没有仔细确认.
两周后,杨飞到那家银行取钱时傻眼了.
工作人员用怀疑的目光审视着这个不知道户头密码却跑来取钱的学生,看他的确不像是奸猾之徒才没有举报他,但同时拒绝支付取款,除非有正确的密码.
杨飞看了看自己兜里仅剩的10块钱,垂头丧气的回到宿舍.
宿舍里,陈尔兵一个人预习着功课,见杨飞神情萎靡,一问之下,知道了原委,便笑道:"我还以为什么大不了的事呢!你给你家打个电话,问问你爸不就行了!"
"我家要是有电话就好喽!咱乡就乡政府有一部电话,离我家40里地,就这十天还有九天打不通!"杨飞一脸丧气.
杨飞说的不错,九六年,在他的家乡洄龙湾电话还是个贵重物件,受各种条件所制,还未像今天这样普及,直到新千年以后才有所改善.不过,杨飞所说的电话数目却有出入,应该是两部,另一部在乡邮政所.当老杨得知儿子不知银行密码的时候,第一件事就是用这部电话打到水校,满世界找杨飞,只是很可惜,水校的宿舍没有电话,阴差阳错,老杨的电话从校长办、总务处、教务处、学生科、保卫科...一路传递,几乎把水校所有的电话都打了一通.最后转到学校门口的公用电话亭,长时间无人接听.等了半天,话筒终于被人拿起,一个关中口音生猛地问道:"你找随(谁)?"
老杨焦急的说到:"麻烦你找一下水建......"
"饿(我)不死(是)!"电话那头传来"啪"的一声,从此杳无音讯.
邮政所小张一算帐:"51块6角,零头不要了,你给50块吧!"
老杨差点晕倒.
陈尔兵没想到杨飞的家乡如此境况,尽管他的家庭也属于城市的底层,但杨飞家乡贫穷落后的面貌也是他不能想象的.
"那你只能给家里写信了,寄挂号吧!"陈尔兵无可奈何,"从杨凌寄一封信到安康大概得3天,从安康到紫阳的的多少天?"
"可能要两天吧!"杨飞答道.
"从紫阳到洄龙湾呢?"
"大概也得两天!"
"那你就别着急了,一周之后你爸就知道了,两个周之后,你就能取钱了!"陈尔兵自信地说.
"只怕那封信从乡邮政所到我爸手里还得十天半个月,有可能一个月都到不了......"杨飞苦笑道.
陈尔兵倒抽了一口凉气惊呼:"不会吧?!"
杨飞那封鸡毛信还真在邮政所里躺了七天七夜.
如果不是老杨他们村里的文书到乡里开计划生育工作会,路过乡邮政所的时候去看了一下,这封信还不知何年何月能见天日.
老杨一看信上的日期已过了半个月,顿时慌了神.在领教了长途电话的"金"贵和"英雄无用武之地"之后,赶紧回了一封信.不过,老杨这回考虑的挺细致:给到县里开会的乡长说了很多"中听"的话,作为回报,乡长"义不容辞"地答应把这封信带到县城从县邮政局寄出去.
杨飞一辈子都记得,知道他只剩下10块钱时陈尔兵说的话:"怕啥!没收到你爸的信之前,跟着我混!"
"妈的,这句话狗t的太有男人味了!"杨飞心里赞道.
两个人自此开始情同手足,亲密无间.
紧张的日子过去之后,杨飞开始发泄自己压抑在心底许久的花钱的欲望了.一个月之后,杨飞的户头上剩下不到800块,被陈尔兵怒斥了一顿才有所收敛.不想又从此迷上了足球,整日整夜和一帮"水星(水校球星)"混在一起,称兄道弟,狂补自己缺席了十四年的足球课.由于对坎通纳(前曼联著名球星)疯狂的崇拜,练就一张"老子"天下第一的臭嘴,深为4m17# 宿舍及整个水建4班所不齿.惟有陈尔兵和同班同学小禾勉为其难努力适应着.
五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陈尔兵有了一个新名字:二饼.
究其原因有二:一则是鼻梁上那副眼镜,二则是名字的谐音.先是在4m17# 宿舍内部流通,后来扩展到整个水建4班.陈尔兵苦于找不到肇事者,开始还反唇相讥,时间长了也就"忍气吞声"默认了.从那以后,4m17# 宿舍每个夜里都会有人喊"二饼,拉灯!"mm缘于二饼平日里看书总会看到很晚,有时甚至在12点宿舍管理员拉闸之后还要点上蜡烛看上一段时间.
宿舍其他成员对此颇有微词.
起初,二饼专注于学业时,众人还诸多忍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凑合着睡着了也就算了,但后来二饼醉心于武侠小说便群起而攻之了.
最先发难的便是杨飞.
一个周末夜里十一点多,杨飞第三次喊出"二饼,拉灯".
"知道了!"二饼埋头答道.
杨飞等了一会儿,只见二饼丝毫没有熄灯的意思,不禁有些恼怒了.
"二饼,你还让不让人睡觉?好不容易熬到周末,想多睡一会儿,你倒好!白天看书,晚上也不让人安宁!再不熄灯,老子就操了......"
"唉呀呀!好了,马上就熄灯,我把这一页看完就熄灯!"二饼敷衍道.
杨飞不再言语.蒙着被子想强迫自己睡觉,无奈时间久了,被子里那股难闻的汗臭味闷着实在难以成眠,只好时不时探出头来,呼吸一下"新鲜"空气.说实在的,男生宿舍非临检状态的情形众人早有耳闻,毋庸我言.虽然人们对此"新鲜"空气的期望值总是偏大,但相比较杨飞的被子来说总要好过许多.
过了一会儿,杨飞又一次憋不住从被子里钻了出来.
二饼如同忘了熄灯这件事一样,自顾自的看着.
"二饼......"杨飞没了脾气,只好央求道.
"好了,好了你别催了,马上就完了......"
夜里12点,宿舍管理员像往常一样,准时拉了闸.
北楼唯一的长明灯终于熄灭.
杨飞乐了,心想这回可以美美的做梦了.
"噗嗤mm"只见一道火光闪过,宿舍又亮了.
二饼又开始秉烛夜读了.
杨飞彻底失去信心.索性翻身面朝墙,背向二饼和他那支不死的蜡烛.眼皮撑过1点种,终于不堪重负开始迷糊,杨飞觉得自己快要睡着了......
"哈哈哈哈....."
凌晨一点半,4m17# 宿舍里突然暴出一声得意至极的大笑.
也许是韦小宝韦爵爷太过机智和狡猾,使二饼忍俊难禁;也许是金庸金大师的妙笔生花,让二饼浑然忘我,这一声大笑令宿舍其他人全体从梦中惊醒.怒不可遏的杨飞从床上跳下来,一把抢过二饼的蜡烛,只听"叭"的一声,蜡烛击碎一块玻璃,从窗户上飞身而下.宿舍里顿时一片漆黑.
二饼一翻身爬起来,指着杨飞的鼻子说道:"杨飞,你马上给我捡回来!"
"你做梦!"杨飞也不甘示弱.
"你捡不捡?"
"不捡!你能把我咋的!"
二饼猛得一推杨飞,顺势把杨飞摁倒在李东阳的床上.
可苦了李东阳,两个人200多斤的重量,忽然间压在他身上,差点没让他背气,慌乱中只想把重量卸开,用力一脚揣去,二饼和杨飞带着李东阳的被子一骨碌翻在地上.
混乱中,杨飞碰到桌子,高明的暖壶应声而倒彻底报销,开水随即把高明惊得一头撞在床棱上,痛得高明直骂:"你们两个狗X的出去打!"
一直到李东阳和高明使出吃奶的力气勉强把两人分开,二饼和杨飞还不肯罢手.勉强分开之后,两人依然喋喋不休争个不停.凌晨两点左右,筋疲力尽的两人才偃旗息鼓.
等李东阳拿出手电准备收拾一下睡觉,差点没气个半死!周末刚换上的新被套基本上把地面擦了一遍,更可气的是两个肇事者身上居然一点灰都没有!
高明也好不到那里去,被子湿漉漉的一片,暖壶里的水一点都没浪费,全倒在高明的床上.
无奈,李东阳只好和二饼挤在一块,高明则在杨飞的床上凑合了一夜.天亮之后,高明起床之后说的第一句话是:"杨飞,你的被子多久没洗了,太臭了!差点没把我熏死!"
六
那次动手之后,杨飞和二饼足有半个月没说过话,见面也不打招呼,彼此之间如同互不相识一样.不过,令杨飞颇感意外的是,后来有天吃饭的时候,当杨飞信步走进学校餐厅,二饼笑容满面的冲他走了过来打招呼.
"嘿嘿,杨飞,你来了!"
"说,啥事?"杨飞本想装作没看见,但一想大家是同班同学,低头不见抬头见,总是不好,便耐着性子问道.
"没啥事,就是想请你吃饭!"
杨飞以为自己听错了.
"请我吃饭?!不会吧?!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嗨，广州天河搬家,你别这样说嘛!上次的事都是我不好,你别在意,今天请你吃饭就是要向你道歉!"
杨飞犹豫了一会儿,心想也没什么大不了,不就一吨饭嘛!哪天回请一顿就行了,便答应了.痛痛快快地点了一份红烧肉,外加一只鸡腿,津津有味地嚼着!平时他可没这么奢侈!
二饼付了杨飞的帐,自己点了一份最便宜的青菜,坐在杨飞面前望着杨飞笑眯眯地吃着.
杨飞见状大惑不解.
"你怎么就点了一个青菜啊?"
"噢,今天青菜好吃呀!"二饼贼兮兮地笑道.
待杨飞面前只剩几根骨头,二饼才问:
"杨飞,肉好吃吗?味道怎么样?"
"好吃!"杨飞一边擦嘴一边满意地回答.
"好吃的不得了."话说出口,杨飞忽然觉得有点不对劲,因为二饼今天的表现不大寻常,便试探着问:"二饼,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啊?"
"没,没,哪有!"二饼一脸诚恳.
"那就好,我还以为你有啥事呢!"
"没有,咱们谁跟谁呀!有事我能不跟你说吗?"
"就是,二饼,以后你有啥事就跟老子说,当兄弟的绝对不会让你失望!"杨飞信誓旦旦地说.
二饼眼睛一亮,急忙接道:"真的吗?"
杨飞终于意识到自己掉进了一个有预谋的陷阱里,可是话已出口,不好意思收回来,只能硬着头皮忐忑不安地应道:"真...的..."
二饼"忽"得一下从椅子上蹦了起来,紧挨着杨飞坐下,迫不及待地说道:"兄弟等得就是你这句话!杨飞啊,是这样,我家里最近有点事,你能不能先借我点钱,等我手头稍微宽裕了就还你!"
杨飞心里暗骂了了一句:"妈的,我说今天怎么请老子吃饭呢!绕了半天,在这儿等着呢!"
"你要多少?"杨飞心里打鼓了.
"300!"二饼挺利索地答道.
"300!"杨飞查点抽自己几个嘴巴子,心想:"你狗X的心也太黑了!等你他X的给我还完300块钱,你孩子都能叫老子了!"
"行!我一会儿给你!"杨飞恨得牙根直痒痒,好不容易从牙缝里凑齐这几个字.
"我就知道杨飞你这人仗义,你放心,过不了多久我就还你!"
"没事,迟几天没关系,我现在不缺钱用!"杨飞装着大度.
"那好,那我借的时间就再多几天,到时候我还请你吃饭!"二饼眉开眼笑.
"算了吧!我怕我消受不起!"杨飞好没气地说.
两天之后恰好是星期五,学校下午放了假.天快黑的时候,杨飞踢完球,沿着操场回宿舍,老远见小禾冲他招手.
"你去哪儿?"小禾问.
"刚踢完球,回宿舍.你呢?去哪儿?"
"我就是来找你的,听二饼说你在操场踢球,我就过来了!"
"找我?什么事啊?"杨飞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没什么啦!今天是我生日,又是周末,想找咱们几个玩得好的朋友一起聚聚!"
自从在水建4班第一次看见这位大眼睛美女,杨飞就再也没办法拒绝这位校花的任何请求,比如帮忙提提东西啊,陪着逛街呀,一起郊游什么的.杨飞自己也弄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虽然内心深处的确很喜欢这个姑娘,但他也清楚,在她身边不乏条件优越的追求者,而他mm即便能得到青睐mm在不远的将来mm在跨出水校大门的刹那,终有一些东西带不走,这其中最沉重的,可能就是他的家庭无力负担的一场泡沫般的爱情,所以他总是告戒自己不会有什么结果,偏偏有时候人就是这么奇怪,只要小禾一叫他,什么事情都会放在一边,什么告戒又都抛到脑后.
不过,这次杨飞真的有些为难了.
"小禾,我......"
小禾颇感失望,殷殷的问:"怎么了,你不想去?"
"不是我不想去,只是......"杨飞面有难色.
"只是什么?"
"我最近手头比较紧张,你过生日,我没什么......"
小禾又好气又好笑,"我当是什么事呢!就为这啊?!我们是好朋友啊,我过生日只要你来了我就高兴,什么礼物不礼物的,走吧!你赶快回去洗一洗,换件衣服,我在楼下等你."
太白酒家.
原本看着小禾的朋友们带着大包小包精美的礼物进来,杨飞的脸上已经挂不住了,而二饼进屋,杨飞便由羞愧转成愤怒了:二饼左手提着一个大号蛋糕,右手拿着一束康乃馨,中间居然还特意加了一只红玫瑰.
这边小禾一见二饼来了,赶紧招呼入座.
二饼说:"小禾,今天你过生日,没什么好送你的,我订了一个蛋糕,顺便买了一束花...."
"谢谢,谢谢,来了就好了,干嘛还带东西来"小禾有些歉然.
"看你说的,一点小意思嘛!对了,还有一个特别的小礼物!祝你生日快乐!"二饼说着,又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
"还有礼物啊?这..."小禾兴奋的问:"是什么啊?"
"你打开看喜不喜欢?"二饼显得很得意.
"那我不好意思了,当着你的面拆礼物了!"小禾一笑.
小禾拆开包装,只见一只翩翩起舞的小天鹅造型的音乐盒呈现在众人眼前.大家齐声赞道:"哇噻!好漂亮的音乐盒啊!"
小禾的室友文雨问:"二饼,这个音乐盒你在哪里买的?真漂亮,花了不少钱吧?"
"呵呵,这些东西一共才花了200多,不算什么mm"说话间,二饼发现杨飞坐在角落里,一直瞪着他,眼睛都快射出箭来，广州搬家网,便只作没看见,和文雨聊天.
众人有说有笑,惟独杨飞觉得自己没面子,也不多说话.心里一个劲的埋怨:"好你个兔崽子,他X的说什么家里有事,弄了半天找我借钱原来是这么回事!你狗X的等着,看老子回去怎么收拾你!"
说也奇怪,平日里二饼差不多滴酒不沾,今天也许是太高兴的缘故,居然自告奋勇要陪每个人喝三杯酒,谁都只当他说说而已,没想到他真的一口气吞下三十多杯,足有大半瓶白酒.酒席一散,临出门的刹那酒力发作经受不住,一个趔趄差点摔倒.杨飞眼明手快,一把把他扶稳,勉强走了两步,摇摇晃晃靠着墙,不敢迈脚.小禾无法,只好央求杨飞把他背着.
眼看快到宿舍门口了,二饼一股脑把胃里的东西全吐了出来,污秽喷了杨飞一头.杨飞真恨不得把二饼摔在地上踩成肉酱.进了宿舍,二饼老老实实躺在床上便睡,任杨飞千呼万唤也充耳不闻.
很久之后,二饼分4次还清那300块钱,他告诉杨飞,那个晚上他是故意喝醉的.
